原本和跨年幫約好29、30兩天,後來發現29早book起來,只好向跨年老友們道歉。我說,當天我早已訂票,這齣戲我非看不可。
這齣戲是法國陽光劇團的《浮生若夢》。一如往常(雖然這個往常還未滿一年),我拋開對劇場的既定看法及對陽光劇團的粗淺認識,想盡量放空,盡情投入,當個快樂的觀眾。
進場前,我在搭建於兩廳院廣場間的巨大白色帳棚繞了一圈,感覺很壯觀;進入帳棚,看見觀眾三三兩兩或坐或靠於井然寬闊的桌椅旁吃喝聊天,令我一度晃神以為這些桌椅便是觀眾席;等我回過神轉個彎步上階梯進入真正的觀眾席,趕緊就舞台視野東挑西揀所剩有限的座位再撕下座位貼紙黏上票根,藉以宣示了待會自2:30PM至10:30PM的演出中我的屁股將黏在哪裡,而在黏上之前,我去演員休息室參觀他們梳化妝,有很多粉絲已拿相機在猛擠猛拍了。
俯視著宛如伸展台的表演區上演的片段,多半是各自獨立而個別又斐然成章。看戲時我沒有去意識現在演到第3段、現在是最後第29段……,而是很自然地跟隨一樁又一樁的故事進入那一個又一個世界裡,那裡有生老病死,有殘斷的往事,有戰爭的追憶,有當下的夢境,有很多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有失和的夫妻,有如親戚關係的醫生與病者,有如陌生客的家人,有女兒要尋她逝世母親的根……,一片接一片地在兩人一組推轉的平台(我戲稱為咖啡杯)上演,而考究與精細的平台場景搭配360度節奏得恰如其份的圈轉與推移,瞬間聚集的視角能量與爆發的真實感竟勝過看電影!(在劇場看戲有如看電影般真實的機率幾乎等於零,但《浮生若夢》確實使我感到像在看電影而又勝過看電影,這是詞窮的我能想到最好的形容詞了,難以言詮之際只能套一句陶淵明的詩來形容這種感受:「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但,《浮生若夢》並非無懈可擊。少數故事內容過於「芭樂」;有一些話說得太白、過於累贅;有部分場面難以意會,例如傑克媽媽的夢、酒吧的男人;另有一些看似過場的橋段,覺得語意模糊含混、看得似懂非懂。坐我一旁的阿媽不時將她看到的說出來和女兒分享,第一段中場休息前的尾聲,她看到演員不發一語地將旋轉平台這邊推進那邊推出,又忍不住說:「這在做什麼?我知道,在秀道具。」與我的體會不同,但我不一定對,她不一定錯。
《浮生若夢》的動員與執行力相當懾人。我沒有惡意地說,在台灣,要訓練演員像這樣推轉平台、要同時動用六七名兒童與十幾位老中青三代、要設計並執行出如此細緻的實景……是不可能的,多半會受限於人力物力財力而使設計與概念落得七折八扣,就這點而言,《浮生若夢》確實展現了台灣絕無且世界罕有的生命廣度以及小劇場的藝術高度——不,應是世界劇場的藝術高度。
因為以上種種,我深受感動。
6 則留言:
這一篇可以借轉貼到「每週看戲俱樂部」嗎?
我也說了「咖啡杯」一喻,
實在很像...
不過法文原意為「蜉蝣」,
那圓形世界的流動與游轉,
確實也有如一個完整的單細胞生命體,
兀自在顯微鏡下展現其樣態...
當然沒問題,盡情貼吧!
中場看到很多人(包括我自己)湧進台上和前台大吃特吃的模樣,我想起你的"勇媽",那種台上台下打成一片的情景實在很美好。這也是劇場美之所在。
和信使與美少男裁縫師看同一場,卻沒機會聊聊,甚憾。
信使說:「......是不可能的。」誠然現在恐怕是如此,這幾年來對於台灣的戲劇環境很絕望。但看這齣戲我最大感動卻在於,突然覺得,或許自己(或說我們這群人)有一天能將這一切化為可能。
共勉!
那天本來也想和你聊聊,但時間有點晚,就趕快去搭捷運了。
別憾了,哪天來公館的時候來聊聊啊,除非你已經不想再踏進來了,呵!祝一切都好!
昨天去戲劇系了,找不著您,唉~但,遇著關姚,很開心!星期一,換我去看河堤上的鼓手!
唉呀,實在太不巧了,再找時間聚吧。
鼓手,一定會讓你覺得不虛此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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