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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月20日

致劇本班同學的期末信

各位同學:

時光飛逝,轉眼來到本學期最後一堂課。在我們即將道別之前,有幾句話想對全班同學說一說,就當作是臨別的贈語吧。

請記得,如果你想寫好劇本,那麼去寫,是必要的條件。去寫,意謂著坐在桌前動筆、坐在電腦前敲鍵盤,意謂著行動。你聽過「坐而言不如起而行」,對編劇而言,既要坐而言更要坐而行,好好坐在該坐的地方將腦中的想法寫出來,便是編劇的行動,行動比什麼都重要。光是空想沒有行動,劇本是寫不出來的。我不厭其煩地鼓勵你去寫,道理就在這。嬰孩從來不是先懂得如何走路而後站起來走路,而是先試著搖搖擺擺地走、走著走著重心不穩摔了一跤跌坐在地,再站起來試一次。猶如嬰孩學步,走而後知如何走,同樣地,寫而後知如何寫。如果你上了一學期劇本課甚至未來想報名大大小小劇本班以提升技能,很好,但我提醒你,你不能只是坐著上課聽講卻不動手寫,如果你只聽不寫,那麼你以為會提升技能的所有課程通通沒用,通通無助於你的劇本寫作。你唯有寫了,才有技能;唯有寫了,才能明白如何提升技能。這是劇本寫作的頭一件大事。

其次,請多閱讀劇本。從各位同學繳交劇本給我看的閱讀過程中,我發現你的劇本閱讀數量不夠;不只不夠,而是缺乏;不只缺乏,而是嚴重匱乏。閱讀和寫作的關係是密切的,當你讀著讀著讀出了興致、讀出了心得,便有可能想去寫寫看,看看自己能寫出些什麼,又能寫到什麼程度。一般而言,被小說吸引的讀者想試著寫小說,被散文吸引的讀者想試著寫散文,但,被劇本吸引的讀者……不,這種人寥寥可數。就以在座的各位為例,你會選這門課,不是被劇本吸引而是被某幾部電影、某幾齣舞台劇、某一些電視劇給吸引了而對它們的劇本感到好奇,感到躍躍欲試;吸引你的是劇本搬演後的「成品」,而非劇本搬演前的「文字」;你會進電影院和戲劇院,但你不會進書店;你會觀賞劇作者已然退居幕後的戲,但你不會欣賞劇作者就在你面前對你說話的劇本。我不怪你,各位同學,從小到大我們所受的教育從來不把劇本當一回事。你就算想去書店找劇本、讀劇本,數量也非常有限,甚至有不少劇本必須改寫成小說才有賣相,才有機會賣出更多。然而,身為一齣戲的文字工程師,如果連你都不看劇本,那麼還有誰看?你必須讀,才有可能「以劇為師」,向劇本學習;你必須讀,才能自我鍛鍊,才有可能做一名更懂得駕馭文字的編劇。

再其次,了解自身的優缺點,精益求精。每個編劇各有各的特色,或擅於性格刻劃,或精於情節鋪排,或嫻熟於語言文字,或各方面皆掌握得宜,表現突出。對於初學階段的你而言,可能感受到自身在某方面有點天才、某方面有點蠢才。但,不論天才蠢才,你必須相信自己是個人才,既然是人才,便有強項有弱點,有你輕而易舉的也有你無力高舉的東西。如果你想持續寫作,那你不妨了解自身的優缺點,再針對缺點分析問題之所在,找出解決的辦法。就一個過來人的經驗,我可以告訴你,這是永無止境的探索;你在創作生涯的任何一個階段對此皆有不同的認識,都會探索出不同的問題和解決之道。常言道「天不言自高,地不言自厚,水不言自流,人不言自能」,你是個人才,有才能者不言自能,而是虛懷若谷地持續探索,尋求精進,出入戲劇天地山水間自我砥礪,追求卓越。

最後,學期成績不等於編劇能力的核定,但它會給你一個假象,以為高分=有寫劇本的天分和實力,低分=沒有寫劇本的天分和實力。如果你以為如此,那真是誤會大了。從配分而言,五份作業共60%,出席與討論20%,劇本定稿20%,換言之,在你的學期成績中,一部分是編劇能力,另一部分關於紀律。舉例而言,一個劇本寫得出色也展露才華的同學如果不出席也不參與討論,那麼便會拉低20%的配分,連帶影響學期成績。根據我的教學經驗,學期成績一向是綜合性的、針對學期整體表現的總評,不能化約於單一。如果你得到低分,表示作為一名「學生」,你在整學期總體表現上有很大的進步空間;如果你得到高分,表示作為一名「學生」,你表現得不賴。請注意,作為一名「學生」和作為一名「編劇」,不能劃上等號。如果你因為低分而喪失寫作熱情、放棄寫劇本,那我只能說你沒想通,害了自己。在創作這條路上,我一向是慢熱晚熟的人,對於大器晚成者格外有感,在座的某些人或許是這一類人,他們的在校成績往往顯現不出他們未來的真價值。

祝各位同學,寒假快樂!新年快樂!
周力德
2019.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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