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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2月6日

《韶光行》風光落幕

忙了大半年的《韶光行》圓滿落幕了。不論瀏覽這個網站的你有沒有親自到場觀賞,我想同你分享這個劇本三階段的創作歷程。

首先是初稿階段,我想寫一齣關於朋友相約跨年的戲,跨了年復一年,從青年跨到中年。我想寫一個三幕劇,第一幕寫他們大學畢業後約二十三、四歲;第二幕一下子過了十六、七年而來到了四十歲;第三幕回到七年前他們約三十三、四歲。我想寫一齣時間逝去而復返的戲,不想依循著二十、三十、四十的順序(雖然有些戲是這麼演的但太無趣了)。我覺得,如果要有點趣味,除了不必按照時序,還可玩玩不同時期的語感。例如「有姦情──堅定的友情」流行於上個世紀九零年代,例如太陽花學運後,經常聽到「自己的XX自己X」之類的說法,而在此之前,「差很大」流行了一陣子。總之,寫一齣朋友跨年、時間往復、不同語感的戲,便是韶光行的最初構想。

到了二稿階段,方向不變,卻想讓人物性格更立體些。許淑玲心直口快但她不白目,也有心思細膩、體貼朋友的一面;王濬立有正義感也會臭蓋,你可以說他是個喜歡亂蓋的正義者,也可以說他是個有正義感的嘴砲男;宋明惠對人好得沒話說,希望兼顧他人和自身的想法,卻為了顧家庭顧兒子而放棄她的事業心和創業夢。在人物性格方面沒有盡善盡美的初稿上,我做了一些筆記,確認了非改不可之後便迅速動手,直到二稿出爐;二稿中,不必要的枝節刪去了些,台詞潤飾了些,人物顯得更性格了些。藉由二稿,我再度親自證明了語言的表現力十分重要。一旦換了寫法、換了修辭、換了語氣,原本不夠突出的人物性格便會較為鮮明,反之,若是無法駕馭文字、台詞、舞台指示,就算你把人物性格的最初設定全部換掉也無濟於事。換言之,人物性格就擺在那,重點在於如何寫出來、透過語言表達出來。

進入了排演階段,加上導演、演員的創作後,劇本又有了微調。自編自導的壞處在於當編、導意見相左時,便產生自我衝突,夜夜惡夢難眠,但到頭來,編劇終究得相信導演的選擇,做出必要的讓步。例如,如何呈現朋友間的默契,編劇傾向語言,導演傾向畫面,但這並非謂導演漠視語言而編劇忽略畫面,而是分屬於不同創作位置的二者,在側重的面向上有所不同:編劇認為沒有語言便不夠透徹,導演卻認為一切盡在不言中。二者在歷經了吵架、失眠、和解、權衡後,劇本該刪的地方,刪;該加的地方,加。換言之,劇本不論增減了多少,都是編導交戰數百回合後的取捨,最後把結果呈現在觀眾面前。每個發生在觀眾眼前的當下,都是編導精挑細選並認為這是目前為止最好的選擇。

因此,身為編劇的我,要謝謝導演的我。如果有人稱讚韶光行》劇本寫得好,其實是因為導得好,才能彰顯出劇本的好。這點,或許只有我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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