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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7月15日

編劇的焦慮

編劇很少有不焦慮的,我也不例外。我的焦慮來自於下筆之前、初稿之後。下筆之前,我會反覆地自問:「確定嗎,確定嗎,確定要開始寫了嗎?」我知道一旦下了筆,如同船下了海,航行的方向就要確定了,唯一的目標便是按照事先規劃的航線(劇本大綱),一路向前,不許有半點猶豫。

至於初稿之後的焦慮,通常是指寫完初稿之後內心產生的不安:「就這樣嗎,就這樣嗎,真的想要這樣嗎?」看著劇本的人物、故事、台詞、結局等等,一邊尋思「有沒有可能寫得更好」一邊想著「會不會愈改愈糟」,結果把自己搞得心神不寧。我的初稿通常不是最後的定稿,中間會經過二稿、三稿、四稿……每一稿都會折騰自己一段時日。自我意識到有「初稿焦慮」以來,我通常會在寫完初稿之後,放自己一兩天假,遠離筆電也遠離初稿,遠離初稿也遠離焦慮,去外頭玩一玩、瘋一瘋,試著給自己一些正面能量,說些鼓勵的話:「初稿寫完了,至少船已靠岸,恭喜恭喜!」

寫這篇文章的時間,正好是初稿寫完後的放假日。我平均一年寫一個原創劇本,今年下筆的時間比往年遲,直到七月初才開始。通常,七月是我旅行的月份,可以穿著少少的衣服,帶著少少的行李,到各地走走,因此當我只能穿著少少的衣服坐在筆電前打字的時候,總會想起去年此時、前年此時、N年此時的旅行。我想起了都蘭的豐年祭,想起了中橫和洛韶之旅,想起了墾丁行。每當筆電旁的窗外灑上了一片陽光,每當窗外的天空湛藍無雲、吹來一陣陣熱風,總令我陷入旅行的回憶;想著想著,倏地驚覺時間一下子過去了,劇本還在原地踏步。

寫作的干擾有兩種,一種是別人給的,一種是自己給的。前者例如住家附近有人在修房子,傳來尖銳的施工聲,此時最好把耳機戴上,聽一些悅耳的音樂,但由於動聽的旋律往往把自己帶向音樂的世界,令自己心蕩神馳,反而成為另一個不利於寫作的因素。所幸,在初稿寫作的這段時日以來,我家附近的施工聲響異常稀少,省掉我許多麻煩。至於自己給的干擾,便如同上述那些使自己分心的旅行回憶。去年我在墾丁旅行,不論走到哪,經常聽到店裡播放著林俊傑為八仙塵爆傷患作的歌:I pray for you;之後,每當我一聽到這首歌,便自然而然地憶起墾丁之旅,再加上我又愛聽林俊傑,無疑地增加了我分心去想墾丁的機會。唯一的辦法便是少聽林俊傑,以減少分心的次數,認真寫劇本,因為我知道自己給的干擾比別人給的更恐怖、殺傷力更強。蜘蛛人說的對,一個人最大的敵人是自己。

前一陣子那個我懶得提它名字的颱風(其實是忘了)重創台東,讓我的心思一下子飄到了那片擁有青山綠水以及美麗海岸線的東台灣。喜歡台北需要理由,喜歡台東是不需要理由的。我就是喜歡在台東旅行。颱風重創台東的新聞,又讓我分了心。這究竟算是別人給的干擾,還是自己給的干擾?總之,祈願風災後的台東重新站起來,變得更茁壯!

放自己一兩天假,再回去檢視劇本的初稿,心態上會變得更客觀,更知道該如何改進。這一兩天,我決定出外走走,享受夏夜與晚風,多看看電影,多聽聽林俊傑,好讓我帶著一些新的能量重回筆電前,繼續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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