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止境的旅程》：時空

2015上半年，劇本《無止境的旅程》誕生，預定在2015年11月12-15日，在華山1914文創園區(果酒二樓)演出四天五場。在此分享劇本的創作過程。這是第二篇：時空

《無止境的旅程》的一個特色：一景到底。中途不換景，一氣呵成。一間正在搬遷的教師休息室，幕啟幕落，貫穿全劇，所有的人、事、物、景都在這裡，不會發生在別的地方，也沒有別的地方。

教師休息室和我個人的教書生涯息息相關。我南來北往兼課，待過不同學校的教師休息室，有的設備良好，有的簡陋，但無論如何，這空間是我備課、用餐、休息、偶爾打個盹的地方。有時是獨自一人，有時和其他老師共用，寒暄幾句。專任教師多半有專屬研究室，而我們這些兼課的，由於到校時數有限，往往共用一處，設備齊全的還有咖啡機，有時系上的助教會溜進來泡咖啡，忙裡偷閒一下。聽她們講話或者同她們聊天還挺有意思的，過去自己當學生的時候不懂得和助教打交道，心態上總敬而遠之，現在當了老師，發現助教是一門專業，必須周旋於學生、老師、系老闆之間，而她們也一定會聽見許許多多的故事，包括那些傳來傳去的八卦和不能說的秘密。

除了教師休息室，時間上我限定在90分鐘，換言之，這齣戲鎖定在一間正在搬遷的教師休息室的90分鐘。會做這種選擇，或許得交代一下我的編劇課。這兩年在某些學校開編劇課，教同學們寫舞台劇，赫然發現目前的大學生受到壞的電視劇影響，以及更壞的網路劇影響，把一個好端端的劇本寫得支離破碎，東跳一個場景、西接一個場景，把舞台劇當成影視。為了練基本功，我規定同學們從獨幕劇著手，學期結束前每人繳交十頁A4(單行間距、新細明體12)的獨幕劇，換算成演出時間大約25到30分鐘，必須一景到底，完整地說一個故事。他們很頭大，中途有人退選，也有人寫不出來，最後被我當。其實，要寫好獨幕劇、練好基本功並不容易，但創作沒有速成法，基本功練好了，再談其他。

我一直相信教學相長。這四個字包含兩點，一是在教的同時，從學生身上學到東西；二是教學生的同時，也在向自己學習。換言之，當我要求學生這樣那樣的同時，忽然自我警覺：你自己做不做得到？雖然你曾寫過獨幕劇但也很久沒寫了，你還會嗎？於是，我一方面教學生，一方面自我要求寫一齣獨幕劇，並且規定得更嚴格──學生寫30分鐘，我至少寫90分鐘──誰教我是老師呢！結果，這才發現90分鐘的一景到底可真不容易，怎麼有點像是搬石頭砸自己腳！30分鐘對我而言很輕鬆，但時間一拉長，要考慮的面向變得多很多，我等於給自己出了一道難題！

不過，這份自我要求的功課，我並沒和任何學生提起，他們並不知道就在他們為劇本苦思良策的同時，老師也正面臨著難關與考驗呢。

所幸，一切熬過來了。創作充滿著自我挑戰，箇中的酸甜苦辣只有自己知道，不足為外人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