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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10月5日

《寄居》(上)

明年將由狂想劇場搬演的台北文學獎劇本《寄居》描寫的是一個三口之家在台北的寄居生活。正打算在此落腳的一對夫妻遇上麻煩而決定搬家,不只搬離台北,而且離開台灣,告別原鄉。

空間反映出屋主的個性。這對夫妻住在位於蘆洲的老舊公寓,坪數不大的客廳看得出剛經過裝修,色調新穎,但寒酸簡陋的家具陳設,顯示出他們不寬裕的經濟條件。即便如此,人總是好面子的,在客廳中央硬是懸掛了一盞與舊家具格格不入的華麗吊燈,表示自己口袋夠深而品味不錯。不過就在這盞突兀的吊燈旁,有一個天花板破洞,與這種刻意的裝飾與炫耀呈現強烈的對比。因此,彼此衝突又共生的空間物件暗示著主人的生活與各式的矛盾。

與這對中年夫妻同居的還有男主人年近八十的老母。想落葉歸根的她剛從大陸回來,一心想在那裡覓得一處好墳地。她最不能忍受人家動她的錢。當她的兩百萬「棺材本」被兒子媳婦拿去投資之後,她氣得想和他們斷絕關係。後來,當她將這筆錢從兒子手上拿回,便想將它藏在安全之處。趁著夫妻倆不注意,她悄悄地登上梯子,直到天花板破洞一旁,但,重重地一聲巨響,她自梯子上跌落摔死了。這位從大陸來台、早年在眷村生活,晚年又從嘉義老家隨兒子北上定居的外省老母,在這驚天一摔之後,也終結了她「寄居」的一生。相較於兒子媳婦為了經濟因素而寄居於蘆洲,老母的一生更是一篇說不完道不盡的寄居史。

想動用老母的錢拿去投資撈一筆,是因為夫妻倆實在沒錢了。原來,這個始終解決不了的天花板破洞,證實了這是一間海砂屋。兩夫妻對此求助無門,被逼得走投無路,想換房子又口袋空空。於是,在銀行上班的兒子決定做一件「有出息」的事:他鋌而走險,偷偷的捲走銀行內鉅款,打算和老婆一起帶著老母的骨灰赴大陸,一去不回頭。這對從嘉義北上、在蘆洲買房、原以為從此可以安身立命卻買到海砂屋、最後選擇犯罪潛逃的平凡小夫妻,從此踏上大陸,展開另一段寄居生涯。

夫妻倆始終沒發現老母的兩百萬。他們走後,鈔票從天花板破洞旁的華麗吊燈上往下掉,一張又一張,散落在這個三人曾經寄居的空房子,如同撒著冥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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