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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7月26日

《星期一的京奧之旅》:創作起點(之四)

伊古麗的先生在土耳其工作。在我住了一段時間後,他從土耳其回到北京。工作返家的他看起來很疲累,話不多,我們初次見面的時候只是彼此點點頭,他顯然已從阿伊古麗口中得知我是來自台灣的房客。

就在他返家的當晚,門鈴響起,從門口走進兩名警察。他們不只站在門口,而是直接走進家中,來到狹窄又昏暗的客廳。他們看完他的證件而準備離去之時,發現有人待在客房,便好奇地走到客房門口。當時我正躺在客房的床墊上看奧運桌球的電視轉播,看見門口忽然站著警察,嚇了一跳。警察看我的樣子與他們長相不同,便問阿伊古麗。阿伊古麗很誠實地告訴警察,我是誰,以及,要待多久。

警察向我要證件,我掏出台胞證給他。看完後,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問我有沒有辦臨時戶登記」,我愣了一下,不解其意。警察解釋,凡是像我這種暫住他人家中的背包客,入住前必須到戶籍所在地的派出所辦理「臨時戶登記」,不辦就不能住,住下去的話就算是「偽戶」,一旦抓到就要開罰。我向警察坦承我並不知情,但「不知者不罪」的說法並不被警方接受,他們堅持要帶我回警局,並且要開罰單。

我不肯跟他們走,但他們一口咬定我違法,令我感到很冤。他們的態度不壞,但骨子很硬,不帶我走那麼事情就沒完沒了。最後,我隨他們走出家門。臨走前,警察要阿伊古麗的先生陪我一起去。剛回北京的他其實很想好好窩在家裡大睡特睡,但家裡來了不速之客,還要將房客帶走,再累也得撐著。我可以感受到他的心不甘情不願。

生平第一次坐上警車。我自認是奉公守法的人,沒想到第一次就這樣獻給了北京。一路上,四人沒有太多交談,氣氛有些尷尬。其中一名警察或許察覺出來,便開啟車上的音響。不久,傳來周杰倫和費玉清的千里之外。此時此刻,這首情歌聽起來竟帶了些黑色幽默:我心想,不知這台飛奔的警車,是否想送我離開千里之外?

下了車進警局,被帶進一間空蕩蕩的辦公室。警察要我填寫基本資料表,我逐欄填寫。阿伊古麗的先生坐在我的對面,忍不住打起盹來。填完後,警察開了一張罰單,上頭的字跡潦草,寫得龍飛鳳舞,大意是說我違反了怎樣的法規,警察依法開單警告。罰單開完,兩名警察送我們兩人回家。臨走前,還提醒我一定要找時間去辦妥臨時戶登記」,現在時間已晚,隔天早上再辦。

剛進家門,阿伊古麗衝上前來,緊張兮兮的道:你們怎麼去這麼久?」神情看起來忐忑不安。我才發現,這一趟往返警局,比預定花了更多的時間。

原因可能有二。第一是到了警局以後,警察的動作慢吞吞,許久才拿出表單要我填寫。第二是我自己在填寫表單時,其中一個欄位令我猶豫不決:國籍。

如果你是我,坐在北京的公安局裡,桌上放著一張必須填寫的基本資料表,你會如何填寫你的國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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