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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7月12日

《星期一的京奧之旅》:創作起點(之三)

阿伊古麗是我的房東,新疆人,已婚,有一位兩歲的女兒留在烏魯木齊給父母帶,與先生一起在北京工作。北京人稱呼這些到北京來打拼的外地人為北漂,他們離鄉背井,以改善生活,尋求更好的發展。

阿伊古麗在一家台商IT公司上班,過著朝九晚五的生活。下班後她通常回家自己拿著鍋子煮東西吃,信奉回教的她絕不碰豬肉。她多半一邊吃一邊窩在房間裡看電視,臨睡前與烏魯木齊視訊,同女兒聊聊天。有時聽她的聲音從房間裡傳來,聽起來十分歡悅,好像在逗她的女兒,也好像是她女兒在逗她開心,可惜她的維吾爾語我完全聽不懂,只能從她的語氣裡感受她的情緒。

「你叫我古麗吧,古麗的意思是花,有一天她這麼告訴我。我們起初相處起來有些拘謹,或許是兩人皆不擅於社交,不知該如何起頭。一晚,我的臥室冷氣漏水,滴滴答答的十分惱人,我跑到隔壁房間找她,她對著筆電螢幕正忙,只淡淡地道:「冷氣機漏水沒關係的。」接著又想起什麼補充了一句:「先找個東西擱底下接水」於是,我將客廳桌上的空寶特瓶拿進房間,接在冷氣的排水管下。但,這個方法治標不治本,寶特瓶總有水滿出來的時候。索性關掉冷氣,一勞永逸的解決漏水問題。

我格外注意到她舉止間的分寸。例如,她絕不進我的房間,就算我的房間冷氣機漏水,她也不會走上前一探究竟,而是停在門口,向門內張望。在男女的分際上,她很有主見,即使後來我們日漸熟絡,閒聊的地方也是在房外的客廳。我們的第一個話題居然是〈康熙來了〉,她說十分欣賞小S的幽默,於是我也順著她的興致搭了幾句,彼此就這麼聊開了。至此,我才知道這個節目在中國大陸有多麼紅火。

漸漸地,我們的話題愈聊愈多。例如,她問我結婚沒,我說還沒,於是她接著說:「現在流行晚婚晚生」,隨後又聊起她自己:「我們算是早婚。本來我不嫁他的,因為他是南疆人,我爸嫌南疆人滿腦子生意經,又油腔滑調的。我們是北疆人,比較老實……。這還是我第一次從一個新疆人的口中,聽見天山之南與之北的人文差異。

當然,政治話題是避免不了的。在情感上,她可以理解為何在新疆的部分人士」一直向北京當局搗蛋,甚至不惜發動攻擊,攪得人心不安。但,她也直言不諱:就算他們這麼做,力量還是太小,對抗不了的。」而對於北京政府,她也毫不客氣地批評:「說一套做一套。」

除了不吃豬每日按回教方式行禮如儀,我發現她還有洗熱水澡的習慣。例如,每次她洗完澡以後,浴室總是冒出陣陣的熱氣,為炎熱的八月添柴加火似的。她說,這是他們新疆人的習慣,天氣再熱也不洗冷水澡,溫熱的水對身體比較好。

有許多人在北京生活多年以後,會開始自稱是北京人,但我發現,阿伊古麗不會將自己視為北京人,她覺得自己是在北京生活與工作的新疆人。

從她的言行舉止生活習慣,透露出這份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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